2011年9月5日

2010種下善緣 2011結成正果

由中華民國電影創作協會主辦之【第二屆紀錄片健檢工作坊】(DOCumentary DOCtor Workshop),獲選的12組團隊,今天開始進行為期4天的健檢工作坊。今晚傳來捷報,資深音樂製作人于光中所執導之影片《說唱》(Say Sing),獲得芬蘭電影基金會7萬歐元的補助,成為國內首部透過國際合作,於影片完成前即獲得海外高額資金挹注的紀錄片。

《說唱》(Say Sing)由曾經創作過三百多首中文流行歌詞,包括S.H.E.、張學友、徐懷鈺等近百位流行歌手的于光中歷時兩年餘,以昆明嘻哈團體「西山」為對象拍攝的紀錄片,於2010第一屆紀錄片健檢工作坊獲選,經由5位主治醫生的會診,首次亮相。本工作坊主治醫師韓國紀錄片製片金民喆(Min-Chul Kim)、芬蘭紀錄片製片Janne Niskala於活動結束後,主動表達與《說唱》團隊之合作意願,負責該片之後期製作及國際發行事務。並積極爭取芬蘭電影基金會補助後製經費。非常戲劇性地,就在第二屆紀錄片健檢工作坊開幕當晚,接獲基金會通知,確定補助7萬歐元(約合台幣280萬元),協會所有工作人員及DOC DOC工作坊所有參與之台灣紀錄片工作者,皆因此次的跨國合作的成功出擊,歡心鼓舞!

由新聞局部份補助,中華民國電影創作協會所主辦之DOCumentary DOCtor紀錄片健檢工作坊,今年邀請國內外資深紀錄片工作者、學者、策展人等,從不同觀點、文化內涵、發行參展之面向等,針對入選團隊的企劃案,提供專業意見及指導,並期待建立一個良性的對話空間。協辦的還有CCDF第二屆華人紀錄片提案大會、長期經營 《紀錄觀點》的公共電視、台北市紀錄片從業人員職業工會、國家地理頻道以及位於北投的鳳甲美術館。

以下附件為于光中導演於今年6月在DOCDOC說明會中分享去年經驗的講稿:

各位關心紀錄片拍攝的朋友,午安。感謝TOFU和CNEX的邀請,今天很榮幸能來這裡和各位分享《說唱》拍攝案,進行至今的一些過程和感想。首先,這還不能稱作一個「成功」的案例,目前提案都還在進行中,只能說有成功的機會,我想先澄清一下。

我從四年前,也就是2008年開始拍攝這部紀錄片,題材是四個成長在昆明的年輕人,組了一個說唱樂隊,他們有一個夢想,要出一張全中國最經典的說唱專輯,但他們唱的是昆明當地的方言,幾乎沒有市場價值,昆明也沒有唱片工業,在毫無機會的情況下,他們決定自費出版這張音樂光碟;但隨著時間過去、年齡增長,團員們開始要面對生活的現實、來自父母的壓力、還有整個中國經濟超發展下,以為機會稍縱即逝的焦慮感… 這是這部片子的故事背景。關於片名《說唱》,其實就是Hip-Hop/Rap的中文譯名,台灣稱為「饒舌嘻哈」,大陸就叫「說唱」, 因為這種音樂說說唱唱,望文生義,非常直白,於是我也很直白的翻譯回去,英文片名就叫Say Sing。

《說唱》是我第一次拍紀錄片,拍電影的念頭已經醞釀了好幾年,一直無法落實成具體的行動,於是我上網找資料、看書、向業界的朋友詢問,如何才能拍電影?我大概得到兩種結論,第一種結論:「我想要拍電影」這件事,其實是一種中年危機,大概搞一陣子就會知難而退,不必吃藥就能痊癒;有一位得過金鐘獎的製作人告訴我,他身邊的中年人,每一個都想拍電影,這是一種年輕時夢想沒有完成的不甘願症候群。很明顯這個結論,除了告訴我競爭非常劇烈之外,並沒有太多參考價值。

另一個結論,比較有建設性,人人都有機會,我想大家都很熟悉,容我簡單描述一下:想一個好故事,申請短片輔導金,找可以柪的朋友免費幫忙拍攝,從此你的名片上就有了作品,我是某某某導演,然後將故事發展成長片,送行政院優良劇本評選,得到獎金與加持後,再申請長片輔導金,並向親朋好友借貸,加上抵押自己的房子,就能將影片拍完,上片後,一種結果是票房高達七億,但也可能下場是欠一屁股債務,這個結論聽起來雖然風險很大,但起碼是個方法。

我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,想了一個可以發展成長片的故事,去申請短片輔導金,同時也未雨綢繆,動腦筋想如何才能借到錢?這是個大問題,因為我答應了太太,絕不會抵押房子去拍電影,雖然我們非常有可能賺到好幾億,但沒必要在這之前,大家在夜裡睡不著覺。結果,我的擔心是多餘的,我不用去借錢,也不用抵押房子,因為我的短片企劃案,根本就落選了,我的電影圓夢之旅,尚未出發就宣告夭折,當時我感覺拍電影,簡直和登陸月球、或想成為王建民一樣困難!於是我想,不如先去小聯盟求發展,也就是拍攝紀錄片。

紀錄片也有輔導金可以拿,而且有可能光靠輔導金,就能將影片完成,如果拿不到輔導金,我自己出資也可以,至少我有在行動,而不是停滯不前,有行動就可能有機會,再不然,治好的中年危機也是不壞的收穫。

我買了一臺DV,一個廣角鏡頭、一支麥克風、一支三腳架,存了一筆錢在中國建設銀行,並預留了一筆後製的預算,便前往昆明。在兩年的時間裡,我去了昆明四趟,選了春夏秋冬四個不同的季節,每次都住兩到三個月的時間,只做一件事,就是拍攝這部紀錄片,我原本計畫在去年,2010年年初完成拍攝,年中做好剪接與後製,並在年底參加台灣紀錄片雙年展,做為全球首映,挾著觀眾的口碑乘勝追擊,進入院線放映,並且逐一售出包括日本NHK、英國BBC、法國ARTE、德國公共電視台的播映版權,然後接著開拍下一部片… 這就是電影迷人的地方,整個計畫用想的就令人振奮!

整件事情有一個重要的轉折,就是我邀請王耿瑜小姐,來看我的第一個初剪版本,因為我很需要專業的意見,我記得那天她看完之後,很溫和地勸告我,不要參加影展競賽,她認為我當時處理這個題材的方式有點可惜,似乎把格局做小了,她認為我本人也應該是影片拍攝的對象之一,因為我在台灣的流行音樂界工作了十多年,各方面都能和昆明的四個音樂菜鳥,碰撞出有趣的對比,而且我和他們有共同的處境:說好聽一點,我們都在「追逐自己的夢想!」說難聽一點:我們都「還在」追逐自己的夢想?王耿瑜小姐建議我,改去參加雙年展裡面的另一個項目,就是第一屆DOC DOC紀錄片健檢工作坊的徵選,她邀請了幾位國際上知名的製片人來台灣,對進行中的拍攝案給與意見,甚至有可能的話,協助完成。

我當時完全無法接受這件事,甚至有一度我認為王耿瑜小姐是在婉轉的告訴我,這部片子被我搞砸了!她是否在暗示我,不要參加雙年展給她找麻煩呢?因為她是正是那一屆影展的策展人?就也是電影嚇人的地方,讓人疑神疑鬼、精神錯亂。

整個案子就在王耿瑜小姐看完粗剪的隔天,開始無限期停擺。我專心在家帶孩子,試圖慢慢找回生活的樂趣和自信。我越想越覺得困難,整個拍攝作業只有我一個人,並沒有攝影師或是第二台攝影機將我也紀錄下來,現在要說成另一個故事,幾乎不可能!但王耿瑜小姐都開口邀請了,不參加也說不過去,我就填表準備送件,我的剪接師提醒我,評審都是老外,要不要上英文字幕?我其實有點不好意思,連剪接師都比我積極,後來就僱用了一位美國人,將初剪全部上了英文字幕,寄去DOC DOC參選。

我其實沒有期待會有好事發生,因為整個過程實在太漫長煎熬了,研習會當天,我認識了前來擔任健檢醫生的Min-Chul Kim和Janne Niskala兩位製片人。Min-Chul是韓國籍,他擔任製片的「鐵烏鴉」才獲得去年阿姆斯特丹國際紀錄片影展(IDFA)的銀狼獎,給人一種意氣風發、精神奕奕感覺,Janne 是芬蘭藉,也是一位攝影師和麵包店老闆。這兩人在某個紀錄片影展認識,因為太談得來,決定在Amsterdam合開一家製片公司,他們希望我的《說唱》,能成為他們新公司的創業作品,研習會當天中午,他們就約我吃飯,洽談這件事,隔天我又去了台中,雙方就確定合作,這件事讓我覺得,我們拍片子想要找國際製片人協助,國際製片人也在找他們有興趣的拍攝案。

從去年的十月至今,Min-Chul在韓國,Janne在芬蘭,我在台灣,透過Email、Skype、Dropbox、Vimeo等等網路服務設法一起工作,我們參加了三月在首爾舉辦的Asian side of the doc,以及四月在瑞士Nyon舉辦的「真實影展」提案,透過這兩個影展,以及兩位製片的帶領,我得知了以前完全不知道的,紀錄片產業實際運作的部份情況。

我們討論出一些有趣、也具嘗試性的做法,目前的計畫是:今年九月前往昆明,做最後的補拍,然後去芬蘭做後製(礙於芬蘭資金的條件),預計年底完成,明年開始參加影展競賽。在此同時,提供更精細的預告片以及初剪版本,給一家銷售代理公司,設法逐一賣出包括日本NHK、英國BBC、法國ARTE、德國公共電視台的播映版權,我們也將嘗試Crowd Funding,拍攝說明影片,放在Kickstarter網站,以及在vodo.net供網友下載30分鐘初剪版本,目前情形,都是我參加DOC DOC前想過,但不得其門而入的發展。我真的要感謝DOC DOC的促成,還有耿瑜當時的邀請,讓《說唱》拍攝案有現在的這些機會。

很多我個人實際的收穫和感想,因為時間關係,如果有機會,我想留在這次的DOC DOC研習營中做進一步的分享。我在這裡,用條列式的,簡單提一些:
  • 拍紀錄片,如果能用提案的方式,尋求國際資金,可以讓我們拍片的時間和資源寬裕很多,就會有比較好的條件,提高影片的質量。
  • 有國際資金挹注,表示同時解決了播放的問題,就能接觸到更多的觀眾,拍片不就是想給最多的人看嗎?
  • 在影展中提案,電視台的選片人會挑你片子的毛病,其實也是在給你拍攝的意見,沒有甚麼不好,進行中的案子反而比較容易加工加料。
  • 參加影展提案,會認識來自各國的導演和製片,你會發現拍紀錄片這個社群,相當可愛,透過互相學習和切磋,能夠增進國際觀。
  • 選擇不同背景,但志同道合的朋友,我的兩位製片相當喜愛《說唱》這個題材,我認為這是很重要的基礎,Min-Chul告訴我,拍紀錄片的人,沒有一個會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工作。我在瑞士認識了一位來自立陶宛的製片,和她就在影展期間聊出一個很令人興奮的案子,現在已經開始進入研究和籌備拍攝的階段。
  • 最後一點,我覺得大家可以思考一下,拍片不一定非要有輔導金不可,輔導金只是方法之一,如果你覺得這個題材太重要了,趕快進入拍片狀態,就能享受拍片的樂趣。
我想現場有資歷比我更新的導演,希望你們能盡量將自己的拍攝案準備好,讓這次請來的健檢醫生,更能深入你的拍攝案中,就更能協助你。當然,現場也會有更多經驗豐富的紀錄片先進,不好意思,獻醜了,請前輩們多包含,謝謝!

于光中
2011.6.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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